(黑夜吞没一切,但其所体现的精神不是消灭,而是包容。它在启示每一具生灵,并不是所有的存在都需于光天化日下叫嚣着表白,其实收敛,更是一种安静和幽雅的展示风格。)
城市总是用不眠的方式追寻梦幻,没想到这样离梦愈远。酒吧烛火,迪厅声光,霓虹灯饰,城市之夜是光的海洋。光刺电射如芒,尖刀利刃般划破夜之面孔,用不真实的手法肆意篡改着夜的真实。街上的人们,总是以夸张的光影拒绝黑暗,又总是拿酒色财气掩饰对夜的惶恐。城市是化妆出来的美丽,这样的美丽只适合在镜子里欣赏。
森冷的大街上,汽车灯亮开两束怀疑的目光,扫视着眼前伪造的美丽,越看越无趣。终于一扭头,逃也似地离开,扎进了广袤的乡村夜色之中。
汽车劈开黑暗如鱼穿水,很快到达竹林村码头,停在肖炳恒的木棚前。栾筑柳绵打开门下来。星光冷淡,月色暝蒙。
“柳绵,你看出码头有什么变化么?”栾筑问。
“昨天那间修理店是开着的,旁边一间关着。”柳绵调皮地说:“现在夜了,一间都没开,这就是变化。还有,昨天的码头,要比今天温暖得多。”
栾筑肯定地说:“我想,旁边应该是间小店。而且是今天才开张的。”
“是吗?我没留意到。说说理由吧。”柳绵将信将疑。
“我发现门上新贴了对联,门口有很多生活垃圾,都是些食品包装袋和瓜子壳儿。还有鞭炮燃尽的屑。”栾筑分析说:“而且现在店里没人,一是静极;二是现在不算夜,他们连基本卫生都不搞,定是忙着搞庆祝去了。因为农村天一黑,除了打牌基本没别的方式消遣。”
“那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是去搞庆祝活动,而不是去打牌了呢?”柳绵质疑。
“哈哈!这很简单,”栾筑笑着说:“如果是打牌,他们会选择在店里打。”
“你福尔摩斯啊!这么神!”柳绵这话说得很有水平。像是肯定,又像是否定。
栾筑同样很有水平地说:“信不信由你。”
山风裹挟河风,迎面吹来,不一般的冷。两人异口同声地说:“上车!”
黑夜吞没一切,但其所体现的精神不是消灭,而是包容。它在启示每一具生灵,并不是所有的存在都需于光天化日下叫嚣着表白。其实收敛,更是一种安静和幽雅的展示风格。栾筑将车开到明珠潭边,熄火关灯,和柳绵一起呆在车内。享受着夜的静谧,感受着夜的关切。如果说生活是计划,夜便是安排;如果说生命是目的,夜就是行动!
“栾筑,你说晚上会不会冷?”
“不怕,车上有空调。”
“明天早上我们能看到飞碟吗?”
“能的话我们也会制造飞碟了。”
“你是说看不到?”
“当然看不到。而且我可以肯定,此前世界各地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。”栾筑悠然自得地点起一支烟,可是才抽了两口,柳绵就掩住口轻声咳嗽起来。
“哦!对不起。我抽烟也没瘾,走形式的。”栾筑摇下车窗,将整支香烟抛向明珠潭。一线尚未燃起激情的烟火,遭无情抛弃,绝不心甘地栽进了它的克星,熄灭在冰凉的潭水里。
抛掉一支香烟,这对栾筑来说,只是稍微要求了一下自己,柳绵却很感动。因为由衷的关怀,通常都是从细微处开始的。“栾筑,你真好!”柳绵柔声说:“继续你的宏论吧!你为何断言没有人看到过飞碟哩?”
“以人类目前的能力所认识的豆大宇宙空间中,被确认没有地球之外的任何其它生命迹象。也就是说,如果真的存在外星人的话,他只有具备超越人类的能力才能光顾地球,其介入方法将是区别于人类靠动力方式推进的其它手段。而这种手段必为人类所未知。所以即使其来到,我们人类也根本无法察觉。”栾筑言之凿凿。
“你这说法很新鲜,也很奇妙。假如外星人生活在三维以外的空间,我们人类必无法捕捉。或者在外星人的眼里,地球人的生命信号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正如我们人类对自身脱落的皮屑里一个细胞的认识。我们人类可以感知和分析这个细胞,但这个细胞却无法感知人类,如同地球人无法感知外星人。”谈到跟微粒子相关的细胞,柳绵的比喻很专业。
“外星人的提法,本身就是一种将星外高能量智慧体强行与地球人类挂钩的愚昧。如能将外星人的定义修改为外生物,事实上更有利于帮助人类挣脱以地球文化参照星外文明的束缚。从而使人类对浩瀚无疆之茫茫宇宙的认识,变得更加客观实际。”栾筑直接了断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