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啊!阿姨很年轻。”顾绵急忙说完,察觉用词不当,“阿姨,看起来很年轻。”
苏云呵呵笑笑,季伟霆把车开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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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绵看着车汇入街上零星的车流里,转身。
季深行病房和峥峥的病房在同一楼栋,不过季深行在五楼,峥峥在二楼。
顾绵进了电梯,盯着楼层数字的按键发呆。
电梯门关上,她不按楼层数字,电梯就不走,不一会儿有人打开门进来,按了数字,扭头好心问她,“去几楼?”
顾绵看向陌生人,提着保温桶,里面散发食物的香味。
她才察觉到有些饿了,“请问现在医院食堂还有吃的吗?”
提保温桶的中年妇女很热心:“这个点儿哪还有!不过北区住院楼那边有小卖部,我就从哪儿打的面,热乎乎的。”
“哦。”顾绵准备在二楼出去,下楼梯去北区那边吃点东西。
中年妇女也在二楼下。
顾绵友好微笑地点了下头,往楼梯口那边走。
“我家老头的病房也在那边,顺路。”中年妇女笑笑。
注视顾绵安静的侧脸,看了一会儿突然说,“小姑娘,你是不是重症监护病房那边那个瘦的出奇的小孩的妈妈?”
峥峥的情况,在医院小范围传开了,顾绵不意外,点点头。
“唉,孩子还那么小,天可怜见的,姑娘,你真的挺坚强的了,年轻小女孩生下有病的孩子抛弃走人的我见得多了。”
顾绵笑一笑,不语。
“日子苦吧?”
“还行。”顾绵挽起耳边发,不愿在人前把自己弄得那么苦不堪言。
中年妇女上下打量她,竖起大拇指,“我经常看见你进进出出,一副很安静的样子,这医院里哪个家属不是哭哭啼啼苦大仇深?就连我,伺候我家老头三个月,我都快撂挑子不想干了。姑娘,撑住现在的苦,后面都是福气了。”
“嗯!后面都是福气。”顾绵笑着应和,内心再怎么苦涩,坚定峥峥能好起来的决心!
“咳!”中年妇女拍她手臂,“年轻就是好,真精神!看你投缘,你也别一个人夜里跑去北区那边了,我面打多了,分你一半,咱俩将就着吃点热乎热乎身子。”
顾绵客气:“怎么好意思。”
“怎么不好意思!虽然是医院,可是大妈爱干净,这保温桶没毒!”
被说得不好意思,顾绵窘迫,“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别啰嗦。”中年妇女一口东北腔,顾绵印象里,东北女人豪爽大气,很热心。
“咱在外头吃,病房里乌烟瘴气!”中年妇女回房取了碗筷,用开水汤过一遍,把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顾绵。
两个人在走廊的椅子上,吃着糊掉的面,这顿饭,顾绵吃得比之前三餐加起来都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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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三道谢,顾绵从大妈那里离开。
这是二楼,重症监护病房在北边,顾绵走过去,玻璃门内,穿无菌服的护士离开峥峥的病床,打开门出来。
看到顾绵,一双眼睛弯弯的,“回来了?”
“嗯,护士,我家孩子怎么样?”
“和从手术室出来时差不多,李医生说,这样就很好了,恢复要一个过程,太快了反而不好。”
顾绵苦笑一下,“我现在只希望他能维持这个样子,别再突然病发就行了。”
“有你这样的妈妈,峥峥怎么舍得离开这个世界?放心吧,人造血在他体内很平稳,等过个一周左右,汉金斯教授那边血液培养出来的你女儿的血就能派上用场了,小家伙后期的治疗会比较固定,不需要太过担心。”
顾绵贴着玻璃往里看,“谢谢你,护士。”
“别谢我啊,你儿子能好起来全靠你女儿的血,不过兄妹相互帮助也是应该,这一周要坚持给你女儿服用铁剂,食物上,红枣菠菜猪肝,这些不要停。”
“好的。”
护士走了,顾绵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做了一会儿。
北边就这一间重症监护病房,这一段走廊基本没人走动。
顾绵孤零零的坐着,头顶白光惨惨,太过安静,夜深了,医院这种地方一个人呆着确实有些怕。
时不时抬头看看儿子,也就不觉得怕了。
十一点多,有些口渴,刚才的面味道重了,顾绵起身去等候室找了找,没找到水。
没有办法,还得下楼一趟,去买几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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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里小卖部分布均匀,住院部后面的那一家,顾绵过去时已经关门。
不得不绕远路到医院大门口去买。
顾绵买了五瓶水,店主用袋子给她装好。
她提着水,一手拢紧衣领口,夜里特别冷,缩着脑袋小跑着往回走。
刚过一号楼,一辆车突然急刹在身后,吓得顾绵弹了弹,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地回头。
车灯太亮,刺得顾绵什么也看不见。
只听车门打开,车上人疾步下来,紧接着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过来,伴随苍老着急的哭声。
哭的是一个女人,听声音年纪很大了。
旁边搀扶着她的男人低低地说,“老伴儿,别哭了,哭有什么用?她一直让我们失望,我心里,她十五岁那年就死了!”
“老林,你别这么说,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,现在生死未卜,我心里痛……”
“妈!你把自己哭死了就真见不到那白眼狼了!”
最后这道尖利的女声,顾绵熟悉。
视线适应了车的灯光,顾绵眯着眼睛看过去,看清楚了,在最后面不情不愿跟过来的,正是林妙可。
那么前面这两位应该就是林家二老了。
路过顾绵时,林家二老不认识,着急的往前面的手术楼那边跑过去。
“林妙可。”顾绵低低叫了一声高跟鞋慢吞吞移动的女人。
林妙可停住转过身,眯着眼睛许久,“深行受伤重不重?”
“脚趾头骨折,轻微脑震荡,很多外伤。”
林妙可点燃一根烟,吸嘴啜一口,“顾绵,莫靳南死了。”
说这话时,她低头,顾绵看到她脸上有泪,林妙可扔掉烟头,眼神狠戾,“怎么那个贱人不跟着一块死,作对亡命鸳鸯!”
顾绵多少是知道林妙可对莫靳南的感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