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去后,她飞快地在街上转悠,半天跑遍了京城中心地带,又买了些需用的东西,最后在清阳街找了家不大不小的平安客栈住下。
天一黑,她便换了一身衣裳,直奔赵御史家。
赵府书房,赵御史面对一身夜行衣溜进他书房的靖安郡主,刚毅的面颊比平日更严肃三分,“敢问靖安郡主,夜入本官府上有何见教?”
杜鹃笑道:“赵叔叔——”赵御史浓眉抖了几抖——“我找你帮忙来了。你让外面人别进来,我再慢慢告诉你原因。”
赵御史先高声对外吩咐道:“刘二,今晚老爷要拟折子。你在前面守着,没有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。”
“是,老爷!”
外面人答应着走远了。
赵御史这才转向杜鹃,绷着脸道:“郡主请坐。还有,微臣当不起郡主‘叔叔’的称呼。”
杜鹃也不客气,就在椅上坐了。
又笑眯眯指着方几另一边座位对帮她斟茶的赵御史道:“赵叔叔也坐。赵叔叔说当不起就不对了。我算个什么郡主?不过是个没爹娘的娃罢了。我娘的娘的娘的姑妈,和你爹的爹的爹的大哥是结义姐弟呢,还有我爹的表姐的儿子可是嫁了你大哥的儿子……所以咱们也是亲戚。”
赵御史半天没算过来她数的账,脑中一阵晕眩。
脑子一迷糊。茶水就倾了出来。
杜鹃叫道:“小心!茶泼了!”
忙接过他手中茶壶,亲自给双方斟茶。
赵御史无奈地看着她,道:“郡主还是先说缘故吧。”
杜鹃听后,把茶壶往桌上一放,撇嘴道:“赵叔叔是不是觉得我顽皮自个跑到京城来了?原来这么大事。朝廷还不知道呢!回头我死了,尸骨无存也没人理会。真叫人寒心哪!”
赵御史一怔,忙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
杜鹃便气呼呼地把她被掳的事说了。
赵御史越听越惊,面色也越来越严峻。
杜鹃说完,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,立即道:“微臣这就叫人备轿。送郡主去勇亲王府。”
杜鹃急忙拦住,道:“别,别!你想干什么?”
赵御史硬邦邦地安慰道:“微臣送郡主去勇亲王府,有勇亲王的庇护,郡主必能安然无恙。明日勇亲王自然会带郡主进宫见皇上。请皇上彻查此事,给郡主一个交代。”
杜鹃连连摆手,又示意他坐下,道:“我哪儿也不去。赵叔叔,我相信你才来找你,你可千万别把我卖了。”
赵御史不解道:“郡主这是何意?”
杜鹃哼了一声道:“这事既然没人管,我也不露面。我今晚来是想请叔叔帮忙弄个牌子,我想参加兰桂会。”
赵御史摇头。严肃道:“郡主不可任性!郡主刚脱离危险,那幕后人岂会甘休?定在四处搜拿郡主。郡主怎能独自参加兰桂会呢?还是去勇亲王府或者进宫稳妥些。”
杜鹃瞅着他笑道:“赵大人,本郡主瞧你那时候审理黄元的案子。十分懂得变通,怎么今天一门心思钻牛角尖呢?我怎么就任性了?我原先没认祖归宗的时候,活得十分自在;自从认祖归宗后,糟心事一桩接一桩。原先没人保护我的时候,我满山乱窜也活得好好的;自从玄武王世子带两百龙禁卫去保护我,我又是被人暗杀。又是被人掳掠;这不,一离开他们。剩下本郡主一个人的时候,本郡主就脱险了。你说说。本郡主是听你的暴露在人前让人继续谋害呢,还是隐藏在暗处保护自己?”
赵御史听了无言以对。
杜鹃轻笑一声,端起杯子喝茶,又捡了块点心吃了。
赵御史看着她悠闲的模样,有些憋闷,道:“可是微臣知道郡主下落,若是不禀告皇上……”
杜鹃又喝了一口茶,才问道:“赵叔叔怪我赖上你?”
赵御史忙摇头,道:“微臣只是担心郡主安危。”
杜鹃嗤笑道:“安危?我要听你的才危险呢。”
赵御史心中一凛:郡主她,连勇亲王也不敢相信了吧!
他神色复杂,问道:“郡主因何要参加兰桂会?”
杜鹃对他眨眨眼,笑道:“我只是找赵叔叔帮个忙,让我到时候能进场就成了,其他的赵叔叔不用管,过后就当我没来过。这样也就不为难了,我也不想牵连赵家。”
赵御史心想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,这事他沾上了还能置身事外吗?因此又苦着脸问:“郡主参加兰桂会以后呢?”
杜鹃很自然答道:“以后啊,我要撑一摊生意起来,卖茶叶。叔叔要是方便的话,帮我留心街面上的铺子……”
赵御史再次错愕,看杜鹃的眼神简直跟看怪物一样。
杜鹃被这眼光看得不舒服,将茶杯一放,道:“怎么?叔叔觉得我不该做生意?我也不想的。可原先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,自从认祖归宗后,我要养活几百口人,还要走人情节礼……”
她噼里啪啦将日子的艰难和盘算都说了,“叔叔说,我没爹没娘的,不自己挣钱我指望谁?”
赵御史再无法保持肃然,满面呆滞。
忽然他觉得喉头发哽,飞快垂下眼眸。
杜鹃也不再说话,专心吃点心喝茶,等他细想。
书房里就寂静下来,唯有两盏灯火微微跳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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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底求粉红。(未完待续)